台北市立美术馆於今年(2024)10 月 5 日到 12 月 15 日展出的「飞地:一部自传的诞生」,透过地理词汇暗示女性或其它相对弱势群体的特殊「处境」,邀请观众走入这些奋力争取「空间」的艺术作品,也能藉此回望自身的处境。
没有她的地图:父权空间里,女性与少数者的空缺
在研究者芝薇(Nepthys Zwer)的着作《关於一种空间女性主义:从空间到地图》,揭示地图是为了巩固父权透过武力扩张所绘制出的世界,再现了属於男性视角的空间观念,而忽视不同性别各自处於空间中,独有的身体经验与移动方式;她援引列斐弗尔(Henri Lefebvre)的空间生产理论,强调「当我们创造出空间,空间也会影响并创造出我们」,思考要如何重新找回每个人独特的视角,揭露我们在空间中被霸权所局限与配置的不平等处境[1]。
芝薇借用学者佩卢索(Nancy Peluso)提出的「反制图」(counter-mapping)的观念,解释 1995 年印尼的雨林居民为了抗衡政府牺牲原住民权益的官方地图,以在地经验所绘制的是一种「反制图」;此外,芝薇倡议的「反制图」工作坊鼓励不同性别、年龄的参与者,分享个人生活的空间经验,使参与者有意识地觉察自身的主体性与身份差异——透过不同群体间的交流,以及重拾被传统地图抹除的情感与生存经验,批判与挑战地图绘制背後宣称的中性空间[2]。
对芝薇来说,既然女性在父权建构的地图上,缺乏属於「她们」的空间,透过生命经验重新勾勒、描述、反思,乃至於自我批判的空间观察与感受,就是对地图的反叛,也是以空间重构为取径的女性主义。
从芝薇批判父权空间的想法来看,台湾在 1970 年代由吕秀莲开办的「保护你专线」,再到 1980 年代由李元贞等人创办的《妇女新知》杂志社,以及诉求食品安全的「主妇联盟」,都在解严前声援女性在社会上感到不安全的处境。尔後由民间组织的女性团体在 1990 年代蓬勃发展,像是「女工团结生产线」、「女学会」、「我们之间」、「彭婉如基金会」,以及由苏芊玲创办的第一间「女书店」等组织,透过论述与行动,逐渐开拓出女性在社会、政治上得以发声与着力的空间[3]——对女性来说,当父权地图上不存在她们的空间,只有从家庭、学校、到社会街头运动中不断地争取自己的容身之地。
《妇女新知》杂志创刊号(Source: 妇女新知基金会) 位於台北市大安区的「女书店」(Source: Wiki Commons/Solomon203 )她的展览空间:以艺术创作划出飞地
当社会与街头上有了更多女性可以发声的空间,女性艺术家也在 1990 年代开始争取更多的创作空间。学者林佩淳曾简要爬梳台湾属於「她的故事」(herstory),提及 1990 年陆蓉之与严明惠与妇女新知基金会合作,於诚品画廊举办女性艺术联展;隔年严明惠再协同其他女性朋友,在帝门艺术中心举办「女我展—女性艺术家与当代艺术对话」,激发参与者投身日後女性艺术运动的契机[4]。 另一方面,女性艺术的论述空间,则得利於 1994 年吴玛悧到纽约研究女性艺术的奖助机会,催生她後来主编远流艺术馆系列,出版西方女性主义艺术相关理论的丛书[5]。
在官方机构的部分,1996 …